第 11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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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 章
囚禁將死之人的地方總是不太好受。
看守領著安陽在裏面轉了好幾個圈才找到施氏在的地方，陰暗潮濕，混雜著腐爛的味道，施赫遠被單獨關在一間牢房，他半躺在地上，看見人來也紋絲未動。
“醒醒！”看守抽出皮鞭沖著地面狠狠地抽了一下，他未動，監牢中卻響起不明的嗚咽聲。
“我與施大人有話要說，你先下去吧。”安陽止住了看守欲上前的動作。
“殿下此人兇惡的很，小的。。。”看守顯得有些為難，畢竟牢獄之災可沒什麽善人，若她出了什麽閃失皇帝肯定會問罪。
安陽上前坐了下來，擺擺手說：“算了，你在門口守著吧，若有事再進來。”
“是。”
她擡頭看著裂縫之中透過的稀薄陽光，淡淡開口道：“施大人，我們盛國的監牢是不是比檀國的監牢舒適些，你們三百人等還能給你找出個單間。”
施赫遠聞言並未言語。她又說：“盛國的監牢比你們檀國的監牢要僻靜的多，我在檀國不過半日，偷殺搶掠的犯人半晌便能死一波，哀嚎聲不絕於耳。”
“要殺便殺，不必廢話。”施赫遠冷冷地說道。
安陽低頭看他，嘴角揚起一絲笑：“施大人可知道如今的鳶國是如何景象？若你所為值得，為何沒有檀國舊民開擁護你？”
她站起身來：“若要你們死，鳶王便不會讓你們活著離開鳶國，你們不會死的，現如今你也該斷了念想，為你的妻兒想一想。”
“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？”施赫遠沈沈地問道。
“我欣賞骨頭硬的人，只是你們效忠錯了人。”安陽撂下這句話便走出了監牢，“盛國到鳶國路途遙遠，你可以好好想一想，刀落下前還有反悔的機會。”
安陽回京這些月來沒覺得太陽像今天這樣好，用過午飯後她便躺在院中休息，小豆子悄悄地湊了過來，在邊上踟躕不前。
“何事？”扇子遮了臉，她依然能覺察身旁人的舉動。
小豆子嘿嘿的開了口，“將軍，聽聞今日午門有人問斬，我也想去看看。”
“死人有什麽好看的？”
“這府裏待的太無聊了，將軍。”
“好好，去吧，若嚇破了膽夜裏做噩夢可別嚎。”
小豆子得了應允滿心歡喜的要往外跑，卻撞了人，沈斐上前來。她已經好幾日未見她，小豆子說她跟著府裏的嬤嬤學做刺繡也沒往日那般纏人，安陽看出她的意思，問道：“你也要去？”
她輕輕的點了點頭，安陽並未回應只搖了搖扇子當作默許，兩人前後歡快的出了門。
安陽只覺得終於安靜了，只是安靜未片刻一股陰影遮了陽光，她懶洋洋地問道：“又有何事？”
只是並未有人回覆，她掀開扇子，東方恪站在邊上遮了她的陽，她未理他，翻了個身問道：“東方大人今日何事造訪？若是來道謝，我看你兩手空空不怎麽有誠意。”
“謝殿下賜恩。”東方恪一反常態恭敬地行了禮，鄭重地說道。
安陽起了身：“你如此客氣我反倒不習慣了。”
“你父親身體可好？”
“家父身體無礙，已回允州休息了。”東方恪回道。
“如此便好，說不上什麽謝，若你未理會我讓你帶人去堰州的請求自然沒什麽功勞可領，如今是你贏得的。”安陽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說話。
說道堰州東方恪似乎想到了什麽，“殿下與戶部的駱尚書可熟識？”
安陽微微一笑，給東方恪倒了杯茶：“何出此言。”
“我聽說前幾日駱尚書給陛下上了奏折大談忠臣良將之心難能可貴，對於叛徒更不應姑息之類的，其他官員紛紛覆議，陛下便駁了朔王流放叛軍的折子，若不是殿下授意恐。。。”東方恪沒有接著說下去。
“我外祖祖母往日奔波勞碌，若回了京需好好調理一番，還望東方大人能幫尋個好大夫。”安陽並未理會他的話，岔開了話題。
蕭將軍回來了，那安陽的婚期便至，只是這樁婚事她本就不放在心上，眼下親人團聚與她才算是喜事。
東方恪回道：“若殿下如此便是見外了，剛好我春時到南江氏拜訪，尋得些不錯的補品，明日便派人送來府上。”
“只是不知蕭老將軍來了住在何處？”
蕭府自蕭家一族離京後已經空了有些年頭，平日無人打理照看如今甚是破敗。
“陛下命內務府尋了處宅子。”
秋雨來的急，天微亮安陽便在城門口守著，雖皇帝下了旨意命她在府中待著另派了朔王來接見，可她還是另行請旨要來城門口，皇帝最終還是應允了。
朔王自上次的事後對安陽明裏暗裏說話夾槍帶棒，小豆子說當日問斬之時被砍頭的那幾個眼睛瞪的棗大，怒目圓睜像是受了什麽冤屈，場面著實詭異。她懶得與他口舌之爭平日便躲著他不見，可今日這場面她不能缺席，便在轎子裏坐著，朔王命人撐著傘在外面風涼話不斷。
“聽說這南疆都是流放死罪之人的地方，可是不好受。”朔王身邊的隨從尖著嗓子喊道。
“蕭將軍可是為我盛國立下汗馬功勞的肱骨之臣，去南疆是受我父皇器重，不然為何滿朝文武只派蕭老將軍去呢？”朔王暗諷道。
小豆子聽出這不是什麽好話，對著轎子裏問了句：“將軍，蕭老爺和老夫人何時能到呢？”
馬車裏傳來一個幽幽地聲音：“風大雨急，慢著走好些，不急。”
這時只聽馬踏水窪和皮鞭抽動的聲音傳來，轉瞬一個紅色攢動的影子在不遠處疾馳而來。
小豆子站在馬車的踏板上望了望，高呼著：“將軍，小姐來了。”只是話聲未落便聽哎呦聲和人被撞翻的聲音四起。
安陽掀了簾子，那紅衣女子勒馬晚了，直沖人群沖的人仰馬翻，四處逃竄，她勒馬收了鞭子笑的合不攏嘴。朔王被人護著高喊：“何人放肆！不得無禮！”
“寧兒，莫要鬧了。”安陽笑著沖她招了招手。
小豆子看許寧未打傘，穿著蓑衣卻也淋了個透，撐著傘小跑過去。許寧跨身下了馬卻被人圍住，朔王拿手抹了臉上的水厲聲問道：“哪裏來的刁民，在此撒野！”說罷便要命人擒了許寧只是人還未靠近，許寧一鞭子甩開，人群又散退一米遠。
“朔王，眼前這位是奉王的女兒，許寧，若按輩分算是你的侄女，小孩子難免淘氣，朔王倒也不必如此嚴苛。”安陽拿了手邊的傘撐著下了馬車。
聽了這話侍衛們僵在原地看著朔王沒了下一步指令便又退開。
“姑姑！”許寧跑著鉆到她的傘下摟著她撒嬌道：“姑姑，寧兒早不是小孩子了，姑姑是不是太久沒見寧兒，把寧兒忘了？”
安陽也不在意被許寧染濕了衣服，只脫了大氅給她披上：“你怎麽自己來了？你父親呢？”
許寧趴在她懷裏嘟噥道：“我父親原是打算把一人放在府中自己來的，不過是我偷偷跟來，他覺察了沒辦法才帶上我，不過半道又說什麽要去鳶國一趟，讓我跟著蕭爺爺一路來盛京。”
安陽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，拉著她走到朔王面前跟她介紹：“這位是朔王殿下。”
“剛剛寧兒多有冒犯，還請朔王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，莫跟個孩子一般見識。”安陽拉著她規矩的給朔王賠禮。
朔王理了理衣服，上下打量一番斜著眼說道：“什麽小孩子，都這般大了還這樣無禮，雜種的孩子生來就是小雜種。”說完周遭一團哄笑。
許寧雖不明白眼前之人為何這樣說但她聽的出這不是什麽好話，氣的便從腰間抽出刀，只是刀還未拔出便被安陽按著。
安陽招了招手，上前一個侍衛，安陽伸手指了指眼跟前一個笑的歡的淡淡地說道：“把這個人拉下去，把舌頭割下來。”
“奉王不論是陛下的兒子還是皇親的兒子，都是陛下親封的北疆王，朔王殿下只是與小輩開個過火的玩笑，你們笑一是置朔王殿下於不仁不義，二…”她拉著許寧離了人群。
“二則是藐視皇威，可是誅九族的罪。”此言一出朔王閉了嘴，剛剛還哄笑的人群霎時跪了一地，嘴裏喊著“奴才罪該萬死”
“妹妹，這寧兒我沒見過，一時之間玩笑說過了，還請寧兒莫放在心上哈。”朔王尷尬又殷勤的賠禮，說罷又對著剛剛被安陽下令割舌的人使眼色，那人反應過來跪在地上喊著“奴才該死。”
安陽本就是要給他們個教訓便不再理會，眼看著蕭府的車隊近了。
馬車還未停穩安陽便上前去攙扶蕭老將軍，老夫人下車，隨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她的表哥和表嫂。
“姥姥，這一路走來可熱鬧？”安陽攙著蕭老夫人陳氏下了車笑著問道。
“熱鬧，就寧兒這一個頑丫頭這一路就夠逗趣的。”陳氏笑著指了指許寧。
蕭將軍看到許朔站在城門前，松了被許寧攙著的手上前行禮：“草民參見朔王殿下。”
朔王剛剛經過那一出現在還有些不自在，他原以為能看到安陽與蕭家的人抱頭痛哭看出好戲出口氣，可眼下這場景倒像蕭家不過外出游玩歸來，一片和樂，他覺得沒趣，只隨意的回了禮：“蕭將軍許久未見可是老當益壯啊。”
蕭老將軍在三年前便已經辭官了，他笑著回道：“草民眼下不過一介布衣，感念聖上和殿下惦念，不勝感激。”
因為蕭將軍已經辭官，所以此次回京不過是已安陽母族人的身份，自然也不用進宮面聖，而蕭家的爵位承襲給了蕭家長子，安陽的舅舅—蕭毓明，而他眼下守在南疆，並未回京。
皇帝給的宅子不算氣派但還算大，安陽早命人來收拾過所以生活所需一應俱全，連使喚的丫鬟和雜役她都親自選了。
主屋內，用過晚飯之後，簡單的一些寒暄，蕭家表哥身子骨不太好，便被蕭家嫂子扶著早早休息，只剩下安陽與一對老人。
門被關上了，安陽跪了下來，眼淚止不住的流：“是孫女不孝，讓您老人家擔心了。”卻被陳氏和蕭將軍攙扶起。
陳氏拿著帕子去給她擦淚自己的眼淚卻短線般流了下來：“瑾兒莫哭，莫哭，好孩子。”
“你父皇若是真心要給你許個人家，宋家確實還不錯，只是你可滿意？”蕭老將軍拉著她，盯著她的眼睛問道。
她淚痕未幹，淡笑一聲：“宋懷這人我也見過，不說滿意只還不錯吧。”
“嫁娶之事沒有百分百稱心的，只你身份與一般女子不同，他定不能苛待了你。”陳氏拿著帕子給她擦淚，嘴裏說著安慰的話眼淚卻止住不的流下來，聲音顫抖地說道。
蕭將軍拉著她：“你若不稱心，只管於我說，不看我這三分薄面我也要皇帝收回成命。”
她搖了搖頭：“沒什麽委屈的，只是瑾兒想到還未孝敬祖父祖母便要出嫁，心裏難過。”
“莫怕，莫怕，我們就在這守著，我還能常與瑾兒見到，若想我們了便來看看。”
“嗯…”聽了這話，安陽的心如同撕裂般痛，淚如泉湧，她的胸口起伏不停卻只能閉上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，她只怪自己沒用，七年前她阻止不了母親的去世，蕭氏一族的流放，七年中，無數的生離死別她都阻止不了，她的親人、戰友、那些信任她的人…
她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了，三年前她阻止不了祖父辭官歸隱，她明白他只是想收斂鋒芒，她便笑著許諾他們安享晚年，盡享天倫之樂，可眼下她什麽都做不到…
勸住了兩位老人，她從屋子裏出來擦幹了淚痕。從黑暗中招出一人，目光一沈，冷聲道：“看好老爺和夫人，若有形跡可疑的人速速來報，亂入府者殺無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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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守領著安陽在裏面轉了好幾個圈才找到施氏在的地方，陰暗潮濕，混雜著腐爛的味道，施赫遠被單獨關在一間牢房，他半躺在地上，看見人來也紋絲未動。
“醒醒！”看守抽出皮鞭沖著地面狠狠地抽了一下，他未動，監牢中卻響起不明的嗚咽聲。
“我與施大人有話要說，你先下去吧。”安陽止住了看守欲上前的動作。
“殿下此人兇惡的很，小的。。。”看守顯得有些為難，畢竟牢獄之災可沒什麽善人，若她出了什麽閃失皇帝肯定會問罪。
安陽上前坐了下來，擺擺手說：“算了，你在門口守著吧，若有事再進來。”
“是。”
她擡頭看著裂縫之中透過的稀薄陽光，淡淡開口道：“施大人，我們盛國的監牢是不是比檀國的監牢舒適些，你們三百人等還能給你找出個單間。”
施赫遠聞言並未言語。她又說：“盛國的監牢比你們檀國的監牢要僻靜的多，我在檀國不過半日，偷殺搶掠的犯人半晌便能死一波，哀嚎聲不絕於耳。”
“要殺便殺，不必廢話。”施赫遠冷冷地說道。
安陽低頭看他，嘴角揚起一絲笑：“施大人可知道如今的鳶國是如何景象？若你所為值得，為何沒有檀國舊民開擁護你？”
她站起身來：“若要你們死，鳶王便不會讓你們活著離開鳶國，你們不會死的，現如今你也該斷了念想，為你的妻兒想一想。”
“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？”施赫遠沈沈地問道。
“我欣賞骨頭硬的人，只是你們效忠錯了人。”安陽撂下這句話便走出了監牢，“盛國到鳶國路途遙遠，你可以好好想一想，刀落下前還有反悔的機會。”
安陽回京這些月來沒覺得太陽像今天這樣好，用過午飯後她便躺在院中休息，小豆子悄悄地湊了過來，在邊上踟躕不前。
“何事？”扇子遮了臉，她依然能覺察身旁人的舉動。
小豆子嘿嘿的開了口，“將軍，聽聞今日午門有人問斬，我也想去看看。”
“死人有什麽好看的？”
“這府裏待的太無聊了，將軍。”
“好好，去吧，若嚇破了膽夜裏做噩夢可別嚎。”
小豆子得了應允滿心歡喜的要往外跑，卻撞了人，沈斐上前來。她已經好幾日未見她，小豆子說她跟著府裏的嬤嬤學做刺繡也沒往日那般纏人，安陽看出她的意思，問道：“你也要去？”
她輕輕的點了點頭，安陽並未回應只搖了搖扇子當作默許，兩人前後歡快的出了門。
安陽只覺得終於安靜了，只是安靜未片刻一股陰影遮了陽光，她懶洋洋地問道：“又有何事？”
只是並未有人回覆，她掀開扇子，東方恪站在邊上遮了她的陽，她未理他，翻了個身問道：“東方大人今日何事造訪？若是來道謝，我看你兩手空空不怎麽有誠意。”
“謝殿下賜恩。”東方恪一反常態恭敬地行了禮，鄭重地說道。
安陽起了身：“你如此客氣我反倒不習慣了。”
“你父親身體可好？”
“家父身體無礙，已回允州休息了。”東方恪回道。
“如此便好，說不上什麽謝，若你未理會我讓你帶人去堰州的請求自然沒什麽功勞可領，如今是你贏得的。”安陽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說話。
說道堰州東方恪似乎想到了什麽，“殿下與戶部的駱尚書可熟識？”
安陽微微一笑，給東方恪倒了杯茶：“何出此言。”
“我聽說前幾日駱尚書給陛下上了奏折大談忠臣良將之心難能可貴，對於叛徒更不應姑息之類的，其他官員紛紛覆議，陛下便駁了朔王流放叛軍的折子，若不是殿下授意恐。。。”東方恪沒有接著說下去。
“我外祖祖母往日奔波勞碌，若回了京需好好調理一番，還望東方大人能幫尋個好大夫。”安陽並未理會他的話，岔開了話題。
蕭將軍回來了，那安陽的婚期便至，只是這樁婚事她本就不放在心上，眼下親人團聚與她才算是喜事。
東方恪回道：“若殿下如此便是見外了，剛好我春時到南江氏拜訪，尋得些不錯的補品，明日便派人送來府上。”
“只是不知蕭老將軍來了住在何處？”
蕭府自蕭家一族離京後已經空了有些年頭，平日無人打理照看如今甚是破敗。
“陛下命內務府尋了處宅子。”
秋雨來的急，天微亮安陽便在城門口守著，雖皇帝下了旨意命她在府中待著另派了朔王來接見，可她還是另行請旨要來城門口，皇帝最終還是應允了。
朔王自上次的事後對安陽明裏暗裏說話夾槍帶棒，小豆子說當日問斬之時被砍頭的那幾個眼睛瞪的棗大，怒目圓睜像是受了什麽冤屈，場面著實詭異。她懶得與他口舌之爭平日便躲著他不見，可今日這場面她不能缺席，便在轎子裏坐著，朔王命人撐著傘在外面風涼話不斷。
“聽說這南疆都是流放死罪之人的地方，可是不好受。”朔王身邊的隨從尖著嗓子喊道。
“蕭將軍可是為我盛國立下汗馬功勞的肱骨之臣，去南疆是受我父皇器重，不然為何滿朝文武只派蕭老將軍去呢？”朔王暗諷道。
小豆子聽出這不是什麽好話，對著轎子裏問了句：“將軍，蕭老爺和老夫人何時能到呢？”
馬車裏傳來一個幽幽地聲音：“風大雨急，慢著走好些，不急。”
這時只聽馬踏水窪和皮鞭抽動的聲音傳來，轉瞬一個紅色攢動的影子在不遠處疾馳而來。
小豆子站在馬車的踏板上望了望，高呼著：“將軍，小姐來了。”只是話聲未落便聽哎呦聲和人被撞翻的聲音四起。
安陽掀了簾子，那紅衣女子勒馬晚了，直沖人群沖的人仰馬翻，四處逃竄，她勒馬收了鞭子笑的合不攏嘴。朔王被人護著高喊：“何人放肆！不得無禮！”
“寧兒，莫要鬧了。”安陽笑著沖她招了招手。
小豆子看許寧未打傘，穿著蓑衣卻也淋了個透，撐著傘小跑過去。許寧跨身下了馬卻被人圍住，朔王拿手抹了臉上的水厲聲問道：“哪裏來的刁民，在此撒野！”說罷便要命人擒了許寧只是人還未靠近，許寧一鞭子甩開，人群又散退一米遠。
“朔王，眼前這位是奉王的女兒，許寧，若按輩分算是你的侄女，小孩子難免淘氣，朔王倒也不必如此嚴苛。”安陽拿了手邊的傘撐著下了馬車。
聽了這話侍衛們僵在原地看著朔王沒了下一步指令便又退開。
“姑姑！”許寧跑著鉆到她的傘下摟著她撒嬌道：“姑姑，寧兒早不是小孩子了，姑姑是不是太久沒見寧兒，把寧兒忘了？”
安陽也不在意被許寧染濕了衣服，只脫了大氅給她披上：“你怎麽自己來了？你父親呢？”
許寧趴在她懷裏嘟噥道：“我父親原是打算把一人放在府中自己來的，不過是我偷偷跟來，他覺察了沒辦法才帶上我，不過半道又說什麽要去鳶國一趟，讓我跟著蕭爺爺一路來盛京。”
安陽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，拉著她走到朔王面前跟她介紹：“這位是朔王殿下。”
“剛剛寧兒多有冒犯，還請朔王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，莫跟個孩子一般見識。”安陽拉著她規矩的給朔王賠禮。
朔王理了理衣服，上下打量一番斜著眼說道：“什麽小孩子，都這般大了還這樣無禮，雜種的孩子生來就是小雜種。”說完周遭一團哄笑。
許寧雖不明白眼前之人為何這樣說但她聽的出這不是什麽好話，氣的便從腰間抽出刀，只是刀還未拔出便被安陽按著。
安陽招了招手，上前一個侍衛，安陽伸手指了指眼跟前一個笑的歡的淡淡地說道：“把這個人拉下去，把舌頭割下來。”
“奉王不論是陛下的兒子還是皇親的兒子，都是陛下親封的北疆王，朔王殿下只是與小輩開個過火的玩笑，你們笑一是置朔王殿下於不仁不義，二…”她拉著許寧離了人群。
“二則是藐視皇威，可是誅九族的罪。”此言一出朔王閉了嘴，剛剛還哄笑的人群霎時跪了一地，嘴裏喊著“奴才罪該萬死”
“妹妹，這寧兒我沒見過，一時之間玩笑說過了，還請寧兒莫放在心上哈。”朔王尷尬又殷勤的賠禮，說罷又對著剛剛被安陽下令割舌的人使眼色，那人反應過來跪在地上喊著“奴才該死。”
安陽本就是要給他們個教訓便不再理會，眼看著蕭府的車隊近了。
馬車還未停穩安陽便上前去攙扶蕭老將軍，老夫人下車，隨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她的表哥和表嫂。
“姥姥，這一路走來可熱鬧？”安陽攙著蕭老夫人陳氏下了車笑著問道。
“熱鬧，就寧兒這一個頑丫頭這一路就夠逗趣的。”陳氏笑著指了指許寧。
蕭將軍看到許朔站在城門前，松了被許寧攙著的手上前行禮：“草民參見朔王殿下。”
朔王剛剛經過那一出現在還有些不自在，他原以為能看到安陽與蕭家的人抱頭痛哭看出好戲出口氣，可眼下這場景倒像蕭家不過外出游玩歸來，一片和樂，他覺得沒趣，只隨意的回了禮：“蕭將軍許久未見可是老當益壯啊。”
蕭老將軍在三年前便已經辭官了，他笑著回道：“草民眼下不過一介布衣，感念聖上和殿下惦念，不勝感激。”
因為蕭將軍已經辭官，所以此次回京不過是已安陽母族人的身份，自然也不用進宮面聖，而蕭家的爵位承襲給了蕭家長子，安陽的舅舅—蕭毓明，而他眼下守在南疆，並未回京。
皇帝給的宅子不算氣派但還算大，安陽早命人來收拾過所以生活所需一應俱全，連使喚的丫鬟和雜役她都親自選了。
主屋內，用過晚飯之後，簡單的一些寒暄，蕭家表哥身子骨不太好，便被蕭家嫂子扶著早早休息，只剩下安陽與一對老人。
門被關上了，安陽跪了下來，眼淚止不住的流：“是孫女不孝，讓您老人家擔心了。”卻被陳氏和蕭將軍攙扶起。
陳氏拿著帕子去給她擦淚自己的眼淚卻短線般流了下來：“瑾兒莫哭，莫哭，好孩子。”
“你父皇若是真心要給你許個人家，宋家確實還不錯，只是你可滿意？”蕭老將軍拉著她，盯著她的眼睛問道。
她淚痕未幹，淡笑一聲：“宋懷這人我也見過，不說滿意只還不錯吧。”
“嫁娶之事沒有百分百稱心的，只你身份與一般女子不同，他定不能苛待了你。”陳氏拿著帕子給她擦淚，嘴裏說著安慰的話眼淚卻止住不的流下來，聲音顫抖地說道。
蕭將軍拉著她：“你若不稱心，只管於我說，不看我這三分薄面我也要皇帝收回成命。”
她搖了搖頭：“沒什麽委屈的，只是瑾兒想到還未孝敬祖父祖母便要出嫁，心裏難過。”
“莫怕，莫怕，我們就在這守著，我還能常與瑾兒見到，若想我們了便來看看。”
“嗯…”聽了這話，安陽的心如同撕裂般痛，淚如泉湧，她的胸口起伏不停卻只能閉上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，她只怪自己沒用，七年前她阻止不了母親的去世，蕭氏一族的流放，七年中，無數的生離死別她都阻止不了，她的親人、戰友、那些信任她的人…
她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了，三年前她阻止不了祖父辭官歸隱，她明白他只是想收斂鋒芒，她便笑著許諾他們安享晚年，盡享天倫之樂，可眼下她什麽都做不到…
勸住了兩位老人，她從屋子裏出來擦幹了淚痕。從黑暗中招出一人，目光一沈，冷聲道：“看好老爺和夫人，若有形跡可疑的人速速來報，亂入府者殺無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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